【长篇大坑】命运的赞歌

[晴空]

直接上文，全程手机...
序章

落日在地平线映出另一个世界。
——《沙洲众神》

我和一位老兄走在触星道上。我们走的这条大道大概是这个国家最安全的一条了。它每二十里就有一所瞭望塔和驿站，身披华贵皮甲的骑兵不时地骑马行过道路，当然这些人不是为了保护我和这位老兄，以及商人们而在如此勤奋地奔跑，而是为了保护那些怀里抱着贵重文书的传令员们。在这混乱的年代，就连路边野蛮的强盗们也敢攻击国王的传令兵，这在其他时代也许会令人惊讶，但在这个时代，就一个字：家常便饭。

这位老兄显得很累，他全身都流着臭汗，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那鼓鼓的包裹每走一步就发出硬币摩擦碰撞时特有的清脆响声。这简直是在招引强盗来抢劫，我是这么想的。我对此十分担心，他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依然努力地拖着自己肥胖的身躯和那看起来比我还重的钱袋，他的动作之猛烈使我无法靠近他。当然，我也不会试图靠近他去闻他身上那味。

如果说他是一头猪，那我就是一只小麻雀。除了身后背着几本沙洲语书籍和口袋里的三块金币就没其他的了。但现在我显然比他累多了，我从首都万宫一步一步走到这里，还没有停歇过。他则刚从路旁的小旅馆走出来，才走了不到十里的路。

我纳闷这么个有钱人为什么会选择使用这种方式移动。也纳闷这人为什么会如此愚蠢：他仅仅为了找人帮他捡偶尔会跳出钱袋落在地上的小铜币们，就给了我一块金币，到现在我为他捡的只有五块铜币——谁都知道一百块铜币一块金币。

“你要到哪里去啊？”我试图打破寂寞，并掩盖一下那哗哗啦啦的声音，随便问了一句。

“最西边的港口。那里有我的船。”这位老兄回答，他似乎很喜欢说话，“浪平港啊，那里的海的颜色和天空一模一样，看着驶来的船只有的时候还会误认为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呢。”

“什么？浪平港？”我以为我的耳朵坏了——不，我想更大的可能是他的脑子坏了，不，这还达不到脑子坏了的程度，只是没有常识。

“是啊。呃——”他使劲把身体往前拱，说，“风平浪静的神圣之港啊！世界最坚固的堡垒就在那里。”

“那么极西港呢？我记得极西港才是最西边的港口。”极西港是我的故乡。

“那港口作废了。两年前孤独群岛的矮子们把那里烧了一顿，那里现在是个贫民村。”他说，“难道你没听说吗？”

我没有回答。废话，整天坐在沙洲语翻译室里哪能获取外界消息啊。那大学在某种意义上说简直是个监狱。

“那请问那里详细状况怎么样了？”为了获得情报，我改变语气，委婉地提出了问题。

“鬼知道。我可不敢去那里打听。听说那里都成了无法之地了。你不是那里人别想生着出来。”

你这话前后矛盾啊，老兄。我听了这句话就放了心，我还以为我的家乡真的怎么样了。看样子只是烧烧港口而已，并不是杀了什么人。这种谣言只能骗到你骗不到我。你跟哪位听说的，死人吗？你怎么知道那里人才能生着出来。

“这真令人害怕。”我一点也不害怕，我现在却是想把那些细肢人，也就是矮子们，给一个个扔海里淹死。“那里以前可是个好地方。我很喜欢那里。”

“是啊。曾经我在……那里卖酒，生意特别，嗯，好。可那些矮子发飙了。”他望了望天空，“那真是一段艰难的日子。当时我穷的在乌耳酒馆只能找每次五个金子的侍酒。”

我干脆当作没听见。没想到啊，这么个大腹便便的人竟然在拖着沉甸甸的钱袋徒步赶路。五个金币的侍酒啊！
似乎这点燃了他的兴致，他开始介绍自己辉煌而又奢侈的一生。他把自己从头说到尾，连他在哪个村子留过哪个情人都说了出来。我第一次遇上这么能说——这个说，一方面包括的是说话的量，一方面包括的是吐露的详尽程度——的人。而且我竟然找不出任何漏洞——听说的除外。

他终于开口说起了极西港的事情。

“极西确实是个好地方。一个很好的地方。当然我是说两年前之前，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啦。当时我在那里卖酒。酒的产地是火塔。火塔那有个造酒的欠我个高利贷，他受不住了就跟我签了个明，就是三年免费提供最贵的酒。”他笑了笑，“极西的人都很淳朴天真啊，而且还不怎么出港口去看——你知道那港口景气不好，动不动就有船往水里潜，所以那里经济不咋地，于是我就用原价的两倍卖出去。那些笨蛋们竟然排队来买。”

他大笑了几声，我顺和着笑了笑。当然心里想的和表现出来的不一样。你个死骗子，祝你的命运没有分岔口，直达死亡的终点。

“但是就是两年前，七月……三日吧？四日？不，三日。”他又使劲提了提包裹，“清晨我在独毒妓院被那妓女——祝她好运——给叫醒了，她叫什么来着？杨柳家的小赫，对，赫柳杨。反正就是个妓女啦……”

小赫？听到这个名字后，我就没再怎么注意他滔滔不绝的演讲。不出所料，就像老爸说的一样，小赫最终还是成了一名妓女。该死，为什么命运会这么残酷？我记得六年前她还是一名纯洁美丽的姑娘。但她是沙地人，紫色皮肤的低 贱丄人种——我没说沙地人低贱——因此，她找不到任何工作，也找不到任何新郎。我父亲是有种族偏见的人，我也没法娶她。

胡思乱想一通后，我又回过神来听这位老兄的演讲。他正在说三个周前的事。 “……祀用的神像也被他们拿去卖了，或者当木柴用。于是我的商队不得不选另一个道路。”他打了个颤，“胆子真是太大了，这种强盗只有西海海军可以消灭它们。他们绝对——”

“——什么！”我才听懂他说的话是什么玩意，大吃一惊，“谁被抢了？”

“远洲的宗教大队。”这位老兄回答后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们绝对能……”

远洲的宗教大队竟然被强盗抢了，他们竟然还把神像当木柴使。他们肯定是疯了。一次北上岛之王，人称“夜王”的大国国君只因侮辱了远洲的一名平凡的神职人员就差点掉了脑袋。而这些强盗们竟敢亵渎他们的神灵。这很可能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幸好平原国上下没有任何信奉那奇特的宗教的人。如果信奉者很多，那么平原王不是要忙上一阵子（道歉什么的），就是死路一条。

天不知不觉地已经黑了下来，阴惨的月光下的我已经疲惫不堪了。于是我5离开这位老兄——最后他告诉我他叫佐斯加——到路旁的小镇去找住宿。这个小镇叫小火镇，旅馆却叫小火村旅馆。旅馆的建筑物已经破烂不堪了，石制墙壁被磨的滑溜溜的，也有的裂了缝，看起来随时都会破碎。

我走了进去。旅馆很暗，只有几根几乎要燃完了的蜡烛在放出随着我的动作摇曳的光。这气氛使我联想到万宫大学的独思间。

旅馆老板正趴在收银台上打瞌睡，酒保——就一名——在一旁半睁着眼擦酒瓶。两名侍女则在角落畅饮着烈酒咯咯地轻笑，那酒明显是从仓库里偷偷带出来的。

我敲了敲收银台。

没有人发现到我。

我又使劲敲了敲收银台。收银台在我的拳头下闷叫了起来。老板睁开了一只眼睛。“什么？”他的嘴唇干破了皮，脸上没有一点肉。简直像个骷髅。

“房间。一天。”我故意放大声音回答。因为我发现他又要睡着了。

他摇着脑袋，伸出了三个手指头。然后他用手指了指柜台上一张快要烂掉的纸：“三十……银子……”

我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金子，想交给他。他已经睡着了。柜台上多了个钥匙，刻着4。

我拾起钥匙，收回金币，去找我的房间去了。今天运气真够好的，我边走边想。

下一天清晨，我早早起床下了楼。我把钥匙还给老板。此时他正挠着头数钱。

“怎么少了三十个银子呢……”他一遍又一遍地数着硬币。似乎没看到我的动作。此时的我有一种想把钥匙带走的欲望。当然我还是等了一会，直到他意识到了我的存在并把钥匙收回去。我心里怀着一丝罪恶感，但还是暗暗笑着，大步走了出去。

我很快就走出了小火镇，白天的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在阳光的照射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我口才不好，就免这些介绍了。要走的路还很长，从小火镇到极西还剩一百二十里。我对剩下的路途很担心。因为触星大道就要结束了，要走的是鹿木路，然后是不休路。在经过暗通道才能回到家乡。

六年。六年前的冬季，我还只有二十一岁。当时的我是一个书呆子，冒着生命危险顺着这道路徒步走到了远方的大学，手中只紧紧地攥着一封来自大学的信。在家乡被称为书呆子的我，在大学教授口中是个天才。

当时的不休路还叫不朽路。据说它在平原国第一任统治者——我忘了名字——诞生之前就存在了。它是由木头铺的，那木头没有任何老化腐烂的现象，有人说它是由树巫制造的，但我知道那是在树巫出现之前，古沙地人统治启程洲时建造的。他们把树木泡在海中，经过数年甚至数百年的“冶炼”后——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冶炼的——再把木材铺成道路。现在，他们被赶出启程洲和日出洲，大部分逃到了遥远的北上岛或者被称为“罪犯避难所”的远洲，小部分则在这里干着最低贱的劳活，从前的智慧也不复存在。

* * *

[晴空]

你插不进去...因为你YW,好，其实我是edit党。

[晴空]

冬天走在不休路上，非常恐怖。木头铺成的路踩在脚底下，闷响声和吱呀声混杂在一起，如同野人在鼓声中唱着野蛮的歌曲一般。风冲入木头间的缝隙，发出悠扬的笛声。雪化作水，渗入道路，再结成冰，那是炸裂的声音，与在外露营烤猪皮时的声音是那么的相似。这些普普通通声音混杂在一起，会使路人产生幻觉，异常恐怖。

我在路口拐了个弯，走上了鹿木路。鹿木路是树巫把沙地人赶走以后建造的；他们开的每条道名里都有木字，但实际上这些道都是大理石砌的。现在的鹿木路和六年前一样，路已经在数百年间变得不成样子了，大理石已经裂为千万块凹凸不平碎石板，以至于人们都怀疑是不是石子撒在地上就成了这条“路”。在鹿木路上走，脚就像被刀子割一般难受——不管你套着什么样的鞋子。于是我避开路，沿着道路边缘往下走。

鹿木路很长，到了正午，阳光晒在我的身子上使我汗流浃背。于是我停下脚步，在路边挑了个地方，想休息一会。我在近乎枯萎草丛中躺了下去。

* * *

“他的遗言最好笑，”卢索不安分地拉扯着衣领，“你要干什么！”。

他发狂似的大笑，那声音到后来变得如同羊叫一般。每次完事之后他都会变得神经质，即使他已经干过不止一次了——或者说，杀人已经是他的职业性工作了。

鹿木路很少有治安队巡逻，因为强盗从来不会光临这里。强盗避开这里的原因，是树巫仍然在这里存活着。这也是此地树木茂盛的原因之一。

“这些书一定比二十粒种子贵。”他心想。

卢索一个侧步探进了树林中，潮热的空气使他感到十分舒适。他慢慢地将身子靠到树干上，能够感觉到树在轻轻振动。他拔出刀，把上面的血轻轻地涂抹在树干上，树强烈地振动起来，似乎很痛苦。卢索傻笑起来，那时的他看似是那么的天真烂漫——天真的恐怖。

卢索掏出一个鼓鼓的布袋，那里面装满着树的种子。他将布袋打开，把种子向天空洒去。这些远远超过了二十粒。随即，他狠狠地把刀子插进了树干，准确说是把巫术刀插了进去。树在那一瞬间枯萎了，粘稠的汁液从伤口随着卢索的心跳一股一股地涌出来，溅了卢索一身。他紧抓着刀子不放，使自己的心跳传到树木的髓。

渐渐地，树开始有了变化。它的枝干变成了古铜色，而且树皮柔软起来；树根聚合起来并开始了活动；髓收缩折压，心脏轻跳。伤口处正在愈合，卢索则流着冷汗，感受着器官从自己的身上被吸到树中。

一名光头男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喘着粗气，流着冷汗。他审视着自己，想：“不错，身子挺壮的，嗯……就是左手少了中指”。

他用左手拾起巫术刀，一转身，把脑袋探出森林。

[晴空]

第一章
落日在地平线映出另一个世界，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沙洲众神》

“极西是个好地方。”，所有到过极西的，而且不叫正常的人在回忆时都会这么说。这个小海港的下水管道和粪便处理系统都是由沙地人制造的，它们坚固可靠，深埋在地底下，只需在冬天用炉子稍微给污水加一加热。因此这个小镇的臭味很少。臭味少也是大家喜欢这里的最重要原因。但一部分人非常厌恶这里，因为这里的法律禁止人们在外，包括草丛——甚至是自家后院——大小便。

帕撒拉坐在自家后院，正在阳光下审视着一本书。为了得到这本书，他和万宫来的奸商纠缠了半个月，最后以五个金币的高价把它买了过来（它原来标价是八个金币）。书名是《沙洲众神》，这四个字被人潦草地抄写在破烂的封皮上，是东远洲文，但里面的内容则是纯纯的沙洲文，而且书写工整。他根本看不懂沙洲文。一行有一行稀奇古怪的文字在他眼中就像小孩子们在沙滩上的涂鸦一般毫无意义。

“该死。”他翻看着书十分认真地咒骂，就像骂这本书就能使沙洲文变成东远洲文一般。他会好几种语言，但就是学不会沙洲文。这种奇怪又美丽的文字不像其他文字，它的字并不是由字母拼成的，每个字都有自己的意思，还有多种读音。列德说过，在沙洲文里，每个字的各个读音都使这个字表达不同的意思，两三个字组在一起成为词语，单个字的意思又会产生变化。这很难解释，但又很好理解。人们把这种语言文字叫做“意形语言”。

“该死，列德。”他合上书，想，“或许我该和这小子商量一下。”帕撒拉的口头禅就是“该死”，很多人和他第一次打交道的时候都会很生气，因为他老在句头句尾补上一句“该死”。

帕撒拉是在西南边发现他找的人的，列德正直挺挺地站在草丛中，头高高仰起。巡逻员的唾沫星飞溅到他那流满疤的脸上。列德小时候经常患病，一旦他生病，他的母亲就用针在他那可爱的脸蛋上钻个眼，说：“疾病来了，就钻个孔留下痕迹。一个疾病在他身子里死了，它的同类看见这个疤就不会再回来了。”这是南孤独群岛人的习俗。

列德眯着眼睛，越过巡逻员宽阔的肩膀看着不远处的帕撒拉。他似乎已经将巡逻员没完没了的废话隔绝在耳外了。列德不停的点头，应付着巡逻员的训斥，等到巡逻员丢下他后，他飞速地穿过草丛，奔过沙滩，在海边一跪，猛的把脑袋摔进了海水中。帕撒拉在一旁紧紧保住珍贵的书，不耐烦地看列德用海水冲去脸上的涂抹星。列德正喊着废话，例如“脏！”之类的。

[晴空]

“你三天后就要去当兵了，还这么不守规矩。”帕撒拉训斥说，“该死的，你又惹了什么玩意？”
列德抬起头，说：“随地撒尿。”
“在当兵之前应该尽情享受一下。”列德站起来，像女子一般甩了甩头发，可惜它们已经被剪短了。
“有道理。”帕撒拉无奈地回答。同样二十三岁的两个人，心理年龄却相差如此之大。
他们俩开始往回走，两个闲人的步伐都很缓慢。他们正享受着最后的年轻时光。
帕撒拉，因为精通古今各种非意形语言，被浪平大学选中了，三个月后他就要把房子卖掉，踏上前往大学的旅途，并深造六年。列德则因为没有被任何大学录取——即使他的沙洲语不错，但是还是被温沙打败了——年轻力壮，被国家录取了，更准确地说是被军队录取了，他是“背叛者”列夫•安旦的直系子孙，极西镇镇长对他的关注可是情有独钟。他入了军队也只能当一名如同肉盾一般的下级步兵，拿着斧子砍敌人的脚。要知道的是他在南孤独群岛——跨桥国，绝对可以成为有权有势的人。跨桥国王的姓也是安旦。
“对了”烈的拍了拍帕撒拉的肩，“你来找我干什么？”
“呃，是啊。”帕撒拉紧紧地抓着书，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该死的我又忘了。”

* * *

在中央星的照耀下，银白山脉以西的广大平原没有凋零的秋季，平原国在一夜之间就会伴随这无数的死亡（主要是冻死）进入隆冬。强劲的东风将山脉上的万年积雪刮扫下来，整个光耀平原下起了雪。就连极西也无法避免。
凝固夜，人们把光耀平原自夏入冬的一夜称作凝固夜。凝固夜的大约一个月前，是回转日。回转日，太阳的热量会自东方转向西方，世界驿站岛和两个守望岛之间广阔无垠的冰层在这一天开始熔化。东方的气温也在这一天开始回降。东方各地会经历长短不同的秋季，而光耀平原受到中央星热屏障的保护，会保持盛夏的温度——直到它熄灭。
“三个月后祂就会重新点燃自己，你知道的，不用死不死的。”列德的身子瑟瑟发抖，他正蜷缩在羊毛大衣里。
“今天有十六个人冻死了。”帕撒拉不耐烦地挥走眼前飞扬的雪花，“这天气真该死。”
“极西在极西边，算是良好的。”温沙那名“抢”去了列德名额的青年凑上前来说，“我要去万宫呢，那里是东边内陆。”他向列德挤了挤眼，走开了。留下两个人扭曲着脸呆望着他。
雪从天空被洒下来，时而多时而少。它们在不经意间就会淹没年轻人的行李，甚至年轻人自己。年轻人们痛苦地顶着刀一般的寒风，经受着雪花冰冷的吻。他们成群结队，分散开来，似乎忘记了凑在一起能够驱散寒冷。他们正在等雪骆驼从东方拖着车厢赶来。如果抢不到车，那就只能倒霉地徒步走了。
“不——该死的家伙，他懂的真是太多了~”帕撒拉讽刺了一句，抖了抖身子。
“呃，他——呃……”列德正面地和风对峙，被吹得喘不过气来，没能回答。他的两腿冻的发软，已经被埋进了雪中，“该死，我走不动了。”
“嗯？”
列德指了指自己的腿。
“你这该死的早该动一动腿，像我一样。”帕撒拉吃力地走上前，开始帮助列德扫开积雪。这时，地平线出现了雪骆驼的影子。
“快点！给我动！”帕撒拉大喊，当然没有忘记补上一句，“你这个该死的！”，但很明显两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在雪骆驼到来之前把列德从积雪中拉出来。列德开始在旅箱里寻找他的斧子。积雪在两人的挤压和他们呼出的热气下变为了冰块。帕撒拉看着不妙，抬头四处张望。可是飞雪遮蔽了一切，他只能看见温沙和他的恋人小赫在拥抱亲吻，这使他尴尬，但更使他想笑。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他捂着肚子大笑，使列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笑地笑没了力气，倒在积雪中，还是在笑。在他们的眼中，一切都在笑声中变得如此美好——飞雪就像儿时抓鹅掀起的白色绒毛，风就像游泳时的海浪，就连温沙和那个女孩，也想儿时听的童话里的两个可爱小人儿。
他们笑了个够，站起来拍掉身上的雪。列德用自己珍贵的劣质军斧小心翼翼地抛开了冰雪。
雪骆驼已经走远了，恋人们还在那里又抱又亲。列德和帕撒拉笑着向镇外走去。
陆上，帕撒拉把《沙洲众神》递给懂沙洲语的列德，并示意他以后再看。帕撒拉在里面夹了一封信。他们回忆着在他们的故乡，极西的美好时光，笑着前进。他们可能再也无法回来了，也可能再也无法见面了。在前往路口的那段路中，他们享受着快乐和悲伤混合的感觉。
路口，他们停了下来。雪还是在下，风还是在刮，积雪还是越来越厚。
“兄弟。”帕撒拉叫着，和列德抱在了一起，他们的手臂用力地抱着对方，似乎要抱碎对方的骨架，“别了。”
“帕撒拉，兄弟。”列德的眼泪汇聚在严重，他也紧抱着对方，“别了。再说一次‘该死’，快！”
帕撒拉愣了愣，喊：“该死的小子，我走了，保重！”
“就是这样！”列德说着松开了对方。他们看着彼此，嘴在笑，眼睛却红了。他们呼出的气和天上下的雪朦胧了彼此的脸，霜附着在列德没剪胡子的脸上。
“保重。”列德补上一句，然后他转过身，大步向北前进。
帕撒拉摇了摇头，转身向南走去，他们谁也没有回头。
雪不断地下着。温沙独自走着路，他只希望她能挺住六年，六年后他就回来了。

[晴空]

第二章
脑垒是一个巨大坚固的灰色堡垒，它位于西北海岸，守卫着南抵火塔，西达极西，东至小火，北邻浪平的偏僻又广大的地区。它守卫的四至处都是传说的起源地：火塔是纪元火开始燃烧的地方，那里的风仍然带着人焚烧后留下的黑色粉尘；极西是黑暗离开的地点，但中央星仍然会放出黑暗的光芒；小火是触星之战时堆放尸体的地方，当地人在夜晚总会因鬼魂的哭喊而失去意识；浪平是传奇的杰森撕开风暴的地方，至今那里没有再出现过任何风暴。它压制着来自远洲的强大力量，守卫着落陨之前古共和国最具威严的传说。
它的建筑至今残留着沙洲和并海风格。高耸入云的尖锐塔尖就像刺入天空的剑，血红色的云花在天空以它为中心绽开；巨大的黑色铁门就像巨兽张开的嘴，灰色的舌头从中伸出。
“黑色怪兽”，人们这样称呼它是有原因的。脑垒总是保持着黑色嗜血般的状态，雪已经被军人们铲清了，冰也都被凿碎了，它就像没有经历那灾难一般的雪天似的，时间好像也就此停止了流动。
“我在发抖吗？”列德发着抖想。他望见黑色怪兽，望见它的剑将天空刺透。他看到了身着锁子甲的守卫在路旁注视他，他们的腰间挂着剑侠，每把剑都刻着不同的家徽。他们都是贵族军官。
这里和训练营完全是两种气氛。训练营纪律涣散，一群乌合之众组在一起，接受下士级别的军官的训练。最后只有他被分配到了这里，现在他正攥着分配令前往脑垒。
“那里的士兵是全国上下的精英。安旦。在那里，敌人不是人类，而是痛苦和劳累。你需要一天到晚奔跑，在一天的时间里从你故乡跑到这里。”下士凝神望着列德的脸，“但是在那里，沙洲人也能号令王族，那里的中士也能号令这里的中校。”
列德点了点头：“愿意。”
“那好，”下士咳嗽了一声，伸手去拿笔，“走吧。”
“列德！”下士叫道。列德立即转回身子走来。下士显得有点尴尬，“你会写字吗？”
“我助手前天被树巫打死了。”他补上原因。
列德挠了下头发，取过了笔。
“记住别忘了，脑垒其实没有头。”下士说。他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他越来越接近黑色怪兽。他现在能看见有人在剑身向剑尖爬，剑身没有阶梯，只有粗绳从剑尖的瞭望台荡下来，这使他这个观看者心惊肉跳。他希望他不要去干那个。
一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边。
“记住别忘了？”
列德吓了一跳，立即回答：“脑，脑垒其实没有，没有头。”
随即他抬头沿着剑往上看了看，但他什么也没看见。顿时他的全身麻痹了。当他低下头往前看时，他发现剑也没有了。
“幻象！”他惊愕地无法再次迈开脚步，惊慌地站在原地。
“往前走，士兵。”路旁的守卫对他喊道，“走进去。”

[晴空]

说实话，这篇文剧情推进是快是慢？我被深深的打击了！！！

[晴空]

一个小白文作者，说：剧情太无聊，不惊心动魄。

[晴空]

昨天我坐牢了，那么今天我将犯罪。

序幕
雨后天晴，雨水落入下水道的声音使一切显得更加寂静。
铁正在把水扫出车库，拖把在他手中一次又一次机械地做着同一个动作。
铁此时穿着十分随意：带着青色花纹的蓝色海滩裤，白色背心，和一件短地离谱的红色大衣——显然是被人为地修剪过，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邋遢。再加上乌鸦窝般蓬乱的黑色头发，瘦骨嶙峋的身材，虽然身高很高但肩膀耷拉着、背略微驼着。如果不是年轻平凡的容貌，就只能误认为他是名老头子了。
天气不冷，可铁似乎感觉冷，用左手把左半部大衣紧紧地拉到右肩，戴上了帽子。“大夏天啊，”他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么冷啊。”。
现在是八月初，虽然铁生活在海边夏天比内陆凉爽，但温度一直是三十度左右，还很湿，热地发闷。这场雨以后天气突然凉起来，虽然不算冷，但还是令铁不适应。
安托尼穿着雨衣路过铁家，发现他正在扫水平，停了下来。
“告诉你给车库上一层斜水泥地。”他抱着手旁观，“这样多麻烦啊。”。
“钱。”铁也没回头看看和他说话的人，简短地用一个字作为回答。
安托尼从铁的车库里来搬来一个凳子，坐了下去。他饶有兴趣地旁观着铁把黑色污水扫出车库。
“没钱？”安托尼微笑着俯下身子，两手交叉在一起，“挣。”
铁不耐烦地转过身子，右手抓着拖把如同操武器一般抖动，发出威胁的信号。“得了，”他低吼道，“滚开。”
安托尼也不说什么，从钱包里掏出数十张纸币，抛到车库里面，大步流星地走开。铁对这种侮辱无动于衷，把钱拾起，抖掉水珠，面无表情地把它们塞进了裤兜里，然后继续清除车库里的水。这种戏弄对他来说是非常频繁的，以至于受到侮辱也不痛不痒。
下午他回到家的时候，他的“朋友”来了。
“从前雨的女神吞食淹死的人和冻死的人，现在雨神吞食的是撞车的和地上的蚯蚓还有蜗牛。”铁的“朋友”喝着咖啡对他说。这次雨下地特别大，街道上到处都是水洼和蚯蚓尸体，还有被踩成泥的蜗牛，看着令人很不舒服。雨后的街道总是斑斑驳驳的，就像被血染到的布一般。雨水并不能洗去死去的生物的血液。
“今晚我需要一根肋骨。”铁的“朋友”继续说。
铁躺在沙发上，皱了皱眉头。
“男人的肋骨，最好抽一个好看的来。”铁的“朋友”又补了一句。
“你们要肋骨干什么？造女人？”铁坐了起来。
“哦，不要带着圣经。”铁的“朋友”把咖啡一饮而尽，把咖啡杯轻轻地放到桌子上，用右手食指打开了收音机，“我们会提供最佳的环境以使你的行动顺利而又快速，听。”
收音机沙沙响了几声，铁的“朋友”用食指敲了两下，收音机立即传出了天气预报。
“欢迎收听五点天气预报，天气预报员皮个鞋，冰林块。本人是皮个鞋。”
“欢迎收听五点天气预报，天气预报员皮个鞋，冰林块。本人是冰林块。”
“好，冰林块。听说刚刚气象局来了消息，我想知道今天晚上要裹着那个被子睡觉。”
“是的，今天晚上将是一个热带夜，东南方的暖流将在今夜经过我们的城市，所以，今天晚上就盖着薄布睡觉就行啦！”
“啊，真的吗？那太好——”
“扯淡个无聊透顶的天气预报。”铁的“朋友”用左手食指敲了敲收音机，收音机再次发出嘈杂的沙沙声。他站了起来，拿起雨伞，走到了铁的家门前并打开了门，这一瞬间外面雨又开始下了起来，“今晚别忘了穿厚衣服，带着质量好的雨伞——或者头盔也行，如果你的弱点只有脑袋的话。”
他径直走出了家门，门悄悄地关闭了。

[晴空]

就两个...
非人的狂欢节就剩码字了，
命运的赞歌也是，笔稿完成了。
就一个短篇没构思完，
还有这个。
我感觉命运的赞歌在现代背景下会更好才写的。

当天午夜。
一名酒鬼睡在了路上。天正下着雨，准确地说，是下着雪和冰雹，其中冰雹占绝大多数。它们有的大有的小，但都十分冷酷无情，因此这位酒鬼的鼻子被打歪了，眼睛则流了血，更可怕的是他的身子被雪埋了。
铁在窗子防盗网上裹好了被褥，他可不希望这些该死的，刚刚在他的左腿留下了青的冰雹们把窗子砸烂。这天气把他戴着皮手套的手冻地无法伸屈。
他干完后进了房子，来到更衣柜前。他穿上下午买的女式全身牛仔服——简直别扭的要命，并在外面套上了厚厚的大衣，戴上手套和赛车头盔。他又把一顶与牛仔装很相称的棒球帽，两团棉和一把锤子扔进牛仔手提包里。拿起手提包和雨伞出发了。
铁上了车，因为他没把车放车库里，造成了车座像冰块一样凉，铁的肚子很快就有了着凉的反应，开始翻滚疼痛起来。铁担心油箱里的石油是不是成了油疙瘩。他把钥匙塞进去，转了六七次车才抖起来。温度低的他这辆偷来的车不断熄火。
零下二十四度，温度计显示。
他小心翼翼地把车子开到了街道上，寻找猎物。事实上猎物已经定好了，剩下的是从雪中寻找猎物的家。
十五分钟后，他把车子停在了路上。右手拿着雨伞，左手则是锤子，他在安托尼的家门口停了下来。
他无声地把雨伞抛到一旁，脱下大衣，漏出里面的女式牛仔装，他在胸间塞了两个小棉团，戴上假发和与牛仔装十分相称的帽子。按了门铃。
安托尼是个强奸犯。他看见这么一个高个苗条的女人在这吵闹晚上为了问路并暖暖身子而找上他，便二话不说，打开了门。
然后他的脑袋就被砸开了花。
铁立刻把安托尼的尸体踢进了房子里，迅速把门外属于他的东西拉进来，关上了门。
戴上手套，他低下头去了厨房，抄起一把菜刀。回来时也低着头。他把安托尼拖到卫生间，一边用水冲去血液一边解剖。最后他把每一根肋骨都用锤子敲了下来。
把肋骨小心地放进手提包。接下来他翻遍了安托尼家，把翻到的钱装进包里，收拾了一下——例如把血迹擦干净。
他把安托尼从窗户里扔了出去。穿好衣服走出门，用公共电话叫了警察——用的是女人的声音，再配上冷酷无情的语调。
他确定了一下车牌号是否被遮住后，开车走了。

第一章
李灵温走到窗边，点了烟。
“他妈的。”他吐出一口灰气，骂了一声。
窗外的城市在黄昏和纷飞的雪花下显得寂静而灰暗，但汽车驶过的声音还是能传到这里，这说明这个城市并不寂静。高楼一个挨着一个，但都比他所处的高度低，这使他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居高临下的感觉并没有使他平静。
车在雪中艰难地前进。轮胎在半空中旋转，磨开四周的雪，却无法前进。冰雹打在车窗上碎开，冰屑沾满了整个车窗，遮住了本来就模糊不清地视野。
一名黄皮肤女子坐在车子里。她长得很标致，穿着一身夏季服装：超短裙，露肩衣，巨大的环形耳垂碰着脖子。车载空调不懈地把热气吹到她的脖子上，但她还是冷得发抖，不停打喷嚏。
她费力踩了踩油门，车颤了颤并呜呜响了两下，但纹丝不动。
跺了一脚油门，她深吸一口气，跳下了车。雪在她的高跟鞋下无力地塌陷，还发出喀嚓喀嚓的呻吟声，她重心不稳，倒在了雪地上。
一把刀子没入了她的胸口，她不可置信地盯了一下刀子和胸口间的血色线条，头垂了下去。
李灵温狠狠地挠了一下头，摇着头想把那可怕的梦甩出脑袋，但那场梦还是清晰地在他的脑海里重演。
抖抖烟，烟灰掉到了他的皮鞋上。他厌恶地把烟扔到一旁，用脚碾了几下，大步走向电梯。
电梯里站着警官张越，他热切地像李灵温打招呼，并理了一下夹克衫。
“先生，安托尼·奥的案子有了点进展，”张越瞧着精神涣散的李灵温说，“我们发现奥他家门口有血迹。”
“嗯？”李灵温瞥了一下这位矮而瘦小的警官，答应了一声。
“我们估计凶手是在门口杀了他，然后把尸体拖到了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天气真可怕，是吧？”李灵温发现电梯停了，这是二十五楼。电梯门慢慢打开，他看见的是铁冻地发红的脸。
“哦！铁。”李灵温打了个招呼，铁是他的大学同学，他们曾经是舍友。
“艾恩先生。”张越点了点头，他第一次遇见铁时是个宴会，里面到处是老外。铁是安托尼给他介绍的，当时安托尼一个劲羞辱铁，使他都有些不舒服。。
“嗯。我是铁，李灵温。”铁向李灵温点了点头，转过头面向张越。
“我是铁，张警官。”铁严肃地伸出手和张越握了握。
“是，先生。安托尼被谋杀了。”张越缩回手，做出惋惜的表情。
“谁？”铁皱了皱眉头。
“安托尼·奥，Anthony Awe。”
铁呆了几秒，眨了两下眼睛，眼睛直了。
“真的？他是安托尼·敬畏，奥二世。”铁平淡的语气令人感到恐惧，“却被死神他娘的带走了？”
门开了，这里是一楼。
“是的，那么下次见。”张越首先走了出去。铁和李灵温也出了电梯。电梯外的人如潮水般涌了进去，首先进入的不耐烦地使劲点关门键，门很快就关闭了。
铁用疑问的眼神看了看李灵温。李灵温点了点头，走开了，留下铁独自站在原地。李灵温叹了口气。虽然安托尼对铁非常不好，但毕竟安托尼是他的老同学，回忆还是会带来悲伤。
他打了的。
“去触星山的地滩酒吧，”他看着他刚从此出来的大厦，对司机说，“大地ˉ沙滩酒吧。”他看见司机疑惑的神色，耐心地补上了一句。
司机熟练地用手压下“空车”标志，出发了。这时李灵温看见出租车别座后面贴着今天早晨的报纸：第一条是“奥二世：从强奸犯到匿名网络慈善家”，第二条是“奥二世去世，已确定被谋杀”。他看了不由地冷笑了一声，这个“慈善家”可真是“好人有好报”。
“让点烟吧？”他微笑着把烟叼嘴上，打开了火机。没等司机说完“可以”，他就打开窗户开始抽起来。
烟飘散到天空中，安托尼那恶小子的魂大概就这么散了。李灵温想。
司机把收音机调到了另一个频道，这个频道正在播天气预报。李灵温知道这个节目，这个天气预报能把半个小时用在说废话上。三天前他们说可以不裹被子，造成了几万人感冒。大家都很喜欢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叫皮个鞋冰林块天气预报。

[晴空]

“欢迎收听五点天气预报，天气预报员皮个鞋，冰林块。本人是皮个鞋。”
“欢迎收听五点天气预报，天气预报员皮个鞋，冰林块。本人是冰林块。”
“好，冰林块。听说刚刚气象局来了消息，我想知道今天晚上要裹着那个被子睡觉。上次你的提醒真不错，差点把我害上天了啊！”
“对不起啦，人总是会有失误。今天晚上将会十分寒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因此最好准备一下厚厚的天鹅绒被子来包裹身体哦！”

“啊，我再相信你一次。那么今个我的花园要怎么修理？它们都死光了啊。”

……

车在布满了裂缝的道路上驶向地滩酒吧。

地滩酒吧是一个挤满了猎龙手的酒吧。所谓的龙并不是传说中的那种龙而是一种蜥蜴，他们到处乱飞并把充满毒素的粪拉到地上，大多数猎龙手都把龙直接杀死，有人则把龙抓起来卖到各种地方，例如说医院。

李灵温挤过穿着粗皮衣的猎龙手们，走到柜台，他的老朋友、地滩酒吧的老板正坐在后面。

“嗯？来啦。”老板放开捂着的耳朵打了个招呼，似乎是乐队的演奏声太响亮了，他无奈地瞥了瞥发了狂一般拨弦的贝斯手。

“是啊。伊恩啊，”李灵温吐了口气，“毒针呢？”

“你找他那个贱货干什么。在二十六号桌子。”伊恩回答。

李灵温在二十二号桌子找到了那个贱货，毒针正笑嘻嘻地跟助手们交谈。他那狮子头不停地晃动，看起来像地震时的雕像。

“毒针。”李灵温在桌子旁叫了一声，但毒针似乎没有注意到。

“毒针？”李灵温提高嗓音又问，毒针这才转过头来。他看见李灵温那张平脸，一下子跳起来回答李灵温。

“李侦探好！”毒针大叫，“坐吗？”说着轻轻地推开了助手们，让李灵温坐下。李灵温客气地坐了下来。他轻轻地把桌子上的报纸扫开，瞥了一下沾桌子上的调味酱，抬头看着毒针说起话来。

“今天收成怎么样？”

“很肯嗯好！”毒针回答。他刚吞下没咀嚼好的生章鱼腿，脸紫了。显然是章鱼用吸盘亲吻了他的喉咙。

李灵温把桌子边上的“快活吞”递给他。那玩意上还印着“生命只有一次，快活吞可以为您保存十分之一的生命。”

“有多少活的？”李灵温问。

“一堆——一整箱子。”毒针说着把划满了痕的旅行箱拿了起来。箱子很重，但对毒针来说什么也不是。他打开箱子，活着的龙们被绑在里面正凄厉地尖叫。它们形状有的看起来像梭子，有的看起来像肋骨，身躯被紫蓝色角质皮肤覆盖。

“毒梭子蜥蜴，一共6只。毒刀蜥蜴，一共2只。死的就多了。”他自豪地介绍着，给了里面一只毒刀蜥蜴一拳，它肋骨一般的身躯剧烈地抖动，试图挣脱绳子。

“两个活大龙，多少？”大龙就是毒刀蜥蜴。

“四千二。”毒针把两只大龙拿起来，说。

抢劫啊，你干脆抢吧你。李灵温在心里愤怒地大喊。他恨恨地看了看毒针。不过这两只大龙确实挺不错，又大又壮。砍价就别想了，这世界还缺的猎龙手，抓到多少就挣多少，并不需要多少商业头脑，毒针还是少见的没有固定单位的自由猎龙手。

“一只，两千一。”李灵温掏出钱包开始数钱。两千一并不是什么大数字，大概就是一款低端手机的价格。而毒针则用粗皮布包好大龙，递给他。李灵温交了钱，得了货，遍走了。

他又打了的。这个出租车很不错，座位特别干净，而且收音机也没在播放那些无聊的节目。

“去山脚边的猎龙广场，就是触星山的入口。”李灵温又点了烟。